不平等的隐私 (Privacy Inequalit)

最近Meta在欧盟地区推出的付费无广告模式，该模式隐含的“不付钱就交出隐私”遭遇NYOB和欧洲消费者组织的声讨。

近几年，随着国产安卓OS逐步内嵌反诈功能，部分隐私敏感消费者逐渐转投iphone阵营。同样国产智能网联车近几年不断推出丰富的智能驾驶功能的同时，也不断有数据泄露或者擅自披露驾驶数据的新闻出现。

数据即石油的时代，公司似乎默认物美价廉的商品中不包含隐私的价格，若不希望自己的数据被使用，消费者必须额外为隐私付费。

一、隐私成为一种奢侈

苹果公司在制造和营销只有少数人买得起的奢侈品的同时，却一直宣称隐私是一项人权。从商业角度来看，这完全说得通。在美国联邦政府没有为所有消费者制定隐私权法律的情况下，一家私营公司对隐私做出大胆承诺听起来相当吸引人。

但是，如果将隐私视为人权的公司只为一部分人提供经济实惠的产品，那么这对普遍的人权意味着什么呢？与竞争对手的产品相比，苹果的产品更倾向于富裕、受教育程度较高的消费者。这预示着一个令人不安的未来，富人和穷人之间的隐私差距日益加剧，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那些没有足够资源来获得隐私保护的人可能也没有足够资源来应对与定向广告等复杂相关的技术和法律挑战。

二、隐私的社会建构

隐私在本质上是社会性的，涉及自我呈现，与社会互动、价值判断以及他人的积极或消极反应紧密相连（Goffman, 1959）。换句话说，隐私必须被视为一种社会构建，不是孤立存在于背景空间中，而是沉浸在个人社会地位中，强烈地塑造相关的行为决策和感知（Harding, 2004; Nissenbaum, 2009）。因此，社会人口统计学特征如种族、性别、收入、年龄和教育，作为代表社会化的各个层次的标签，塑造了人们的互动方式，也从根本上决定了人们如何决定行使隐私。

三、隐私不平等的多种面向

除了根深蒂固的社会不平等外，数字不平等，特别是互联网技能方面的不平等同样值得关注。隐私和个人数据控制能力与社会权力及歧视有关，隐私侵犯对个人福祉产生的负面影响最终反馈到生活机会和社会分层中。

1.身份特征

玛丽·马登 (Mary Madden) 的《隐私、安全和数字不平等》首次对美国社会经济地位较低的人群的隐私和安全体验进行了深入分析。该报告发现，大多数年收入低于 20,000 美元的美国家庭都敏锐地意识到一系列数字隐私危害，但许多人表示很难获得这些工具和信息。

2. iOS VS Android

苹果的领导者在2020年宣布了他们关于应用追踪透明度（App Tracking Transparency，ATT）更新的计划。简而言之，iOS用户可以拒绝应用追踪他们在其他应用和网站上的活动。ATT更新导致三分之三的iOS用户选择退出跨应用追踪。

随着广告商在开发定向广告的个人档案时可用数据减少，针对iOS用户的定向广告看起来对广告机构来说效果和吸引力较低。因此，新的研究结果显示，广告商在iOS设备上的广告支出减少了三分之一。

他们将这笔资金重新投入到Android系统的广告中，Android系统占据了移动操作系统市场份额的42.06%，而iOS为57.62%。

隐私差距越来越多地带来了实质性伤害的风险：情感上的、声誉上的、经济上的以及其他方面的。如果隐私属于我们所有人，正如许多科技公司所说，那为什么它要花费这么多呢？每当一个用户群体准备好隐私保护措施时，公司只是简单地将他们的掠夺行为瞄准那些在法律或技术上控制自己数据能力较弱的人口群体。

3. 地域

研究发现，一方面定向广告在构建用户详细档案时可能导致住房和就业机会的歧视，有时违反联邦法律。定向广告可能会剥夺个人的自主权，预先缩小他们的购买选择范围。另一方面，定向广告可以支持NGO，直接将它们与感兴趣的受众联系起来。但无论对定向广告持何种立场，根本问题是用户对是否受其影响没有发言权。

随着越来越多的资金投入到Android广告中，我们可以预期广告技术会变得更加复杂，或者至少更加激进。

几乎所有美国用户（加州及其他少数几个州用户除外）都没有权利选择退出积极的数据收集和定向广告。但加州人可以选择退出这一事实意味着定向广告会带来危害，那么，我们为什么不保护居住在加利福尼亚州以外任何地方的数百万用户免受这些伤害呢？

四、我们可以做什么

我们应该享人人负担得起的隐私保护，但更重要的是需要法律要求任何公司都不能忽视隐私保护。

展望未来，隐私进展的两个关键领域是隐私立法和开发者的隐私工具。我们需要立法者而不是科技公司为消费者制定可靠的隐私标准。同时我们还需要广泛可得的开发者工具，使开发者在产品层面上没有理由（无论是财务上、物流上还是其他方面）不实施隐私保护。

• 关于隐私立法：隐私监管的有效性取决于个人和企业之间的协调程度。这并不意味着监管应该有利于企业，而是企业应该能够参考明确的隐私标准，以便能够自信而尊重地处理普通人的数据。

• 关于隐私工具：如果我们让隐私工具对所有开发者都易于获取和负担得起，那么科技公司就没有任何借口不符合隐私标准了。以访问控制为例，工程师试图在一个已经充斥着敏感个人信息的复杂数据生态系统中，建立手动控制，控制哪些人员和最终用户可以访问各种数据。

挑战是双重的。首先，技术债务迅速积累，而隐私一直在软件开发之外。工程师需要能够在生产之前构建细致入微的访问控制等隐私功能的工具。其次，即使工程师克服了所有技术债务，并能够在代码层面上进行结构性隐私改进，有哪些标准和广泛可用的工具可以使用？

正如Future of Privacy Forum在2021年6月的一份报告明确指出的那样，隐私技术迫切需要一致的定义，这是广泛采用值得信赖的隐私工具所必需的。通过更一致的定义和广泛可用的开发者隐私工具，这些技术转变将转化为科技行业整体（而不仅仅是某个品牌的科技）在用户对其数据拥有控制权方面的实质性改进。

我们需要由非参与游戏的机构制定的隐私规则。单靠监管不能拯救我们免受现代隐私危险的困扰，但它是任何可行解决方案中至关重要的一部分。

除了监管外，每个软件工程团队都应该立即拥有隐私工具。当土木工程师建造一座桥时，他们不能只让它对某个人群安全，它必须适用于所有过桥的人。我们的数据基础设施也必须如此，否则我们将加剧数字领域内外的不平等。

参考资料：

https://techcrunch.com/2021/08/10/with-liberty-and-privacy-for-some-widening-inequality-on-the-digital-frontier/

https://datasociety.net/library/privacy-security-and-digital-inequality